自由等于感受到选择权
你好呀,
昨天关于「自由」的讲解不知道是否让你昏昏入睡。如果你想把「自由」的概念顺着学术向和忧国忧民向理解的话,可以谷歌一下Hohfeldian Rights (霍菲尔德权利四分法)、Negative & Positive liberty (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)。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,这些知识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红色药丸,它会带来巨大的思想痛感,且没有任何回头的办法,请慎学。
不过今天的信里,我还是写给你与昨天的分享有着若即若离关系的事情。
不知道你是否曾经认真思考个那个著名的伦理学的「电车难题」。其表述如下:
「一辆失控的列车疾驰在铁轨上。其正前方有五个人被绑在轨道上,无法动弹。列车即将要碾压过他们。你正站在车站内,离改变列车轨道的操纵杆很近。如果你拉动此杆,则列车将切换到备用轨道上。但是,你会注意到备用轨道上有一个人被绑着,一旦拉动操纵杆,主路五人不死,但备用轨道上一人将被碾压。假设这六个人无身份地位差异,且对你都陌生人,请问你是否拉动此杆?」
这道举世闻名的思想实验题至今没有所谓「正确答案」。当我不以政治哲学教师身份面对此题时,我的选择是:
毫不犹豫地拉动操纵杆,让列车碾过一个人,而非五个人。
这是一个纯粹的功利计算(注:功利一词是utility,类似于「效用」,而非「急功近利」的功利),即对我来说,救五个人优于救一个人。
而我的反驳者往往这样批评我:谁给了你上帝般的权力去决定谁生谁死呢?那备用车道上的一个人本不该被碾过呀!
而我的回应是:对我来说,「拉动操纵杆」是一个选择,而「不拉动操纵杆」也是一个选择。当我身处在这个操纵杆旁边的时候,我已经「被安排」为做出「选择题」。这两个选项的地位是无差别的。如果说「拉动操纵杆」是上帝般的权力,那么「不拉动操纵杆」也同样是上帝般的权力。既然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是的上帝视角了,那给我留下的思考就只剩下「两个选项哪个死的人少」了。
而我为什么要写给你这些呢?
因为我有一个长期困扰我的疑惑。很多学生曾经表达过类似:道理我都懂,计划也都有,但就是不敢迈出第一步,不敢尝试。然后问我该怎么办。
困扰我的是:对我来说,「不敢做某事」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——当你明明知道什么是对的,你为之向往甚至狂热,任何尝试都会一定程度增加其实现的可能性,而你「选择」了「不敢做」,这是一种怎样的定力啊!我敢做很多事情,而唯一不敢的,就是「不敢」本身。我不敢「不敢」。
后来我脑子转过弯来了,我终于理解了这个问题。
「不敢」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一个选择。而恰恰是因为他/她的选项太少了、能尝试选择的次数太少了,以至于一旦选错,则满盘皆输。想到这里后,我就想起了「自由」一词于我而言,在直觉中的真正涵义。
还记得我在无知派社群里给你写过三个表述么?
- Value = importance perceived (价值等于感受到的重要性)
- Wonder = ignorance perceived (惊奇等于感受到的无知)
- Creation = problems perceived (创造等于感受到的难题)
于是,我想加入一个新的表述:
- Liberty = CHOICES PERCEIVED (自由等于感受到的选择权)
写到这里,我又开始惴惴不安,怕带给你焦虑。但我真正想说的是:你的多个选项可能一直都在,只是没有被感受到,或没有被感受得那么强烈。如果你问我读那么多书、折腾那么多事、游走那么多地儿,图个什么?其实,我就是一直在锐化我对那些曾经看似天方夜谭的选项的感知。
我管它们叫「惊奇感」。我把传递这种感受的文字,叫做「惊奇短信」。
—— 铁了心传递惊奇感的船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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