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悍的商业领袖不会预设一个公平社会

今天可好？

上一封信《创业只靠历史学的功底》里，我给你写的所有内容都可以被归纳为：「如何知道是什么」比「是什么」更重要。

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受：「过来人」总是在谈玄，似乎什么都说了，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。

多年后摔得鼻青脸肿的时候，才猛拍大腿，「原来他是这个意思！」

我想我写给你的很多信，大体上会是这样。如果你曾经像我一样，在世事沉浮中不靠天不靠地不靠祖辈基业不靠社会福利，一双白手，刀口舐血，满身战痕——那你已然知晓我想传递给你的同类暗号，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即可；如果你仍在花着爸爸妈妈与纳税人的钱在小小的圈子里感时伤怀，抬头仰望那星月夜，叹出一声淡淡的忧伤——那我静静等着你十年后猛拍自己的大腿，想起我这一介玩世浪人。

而今天我想跟你写的一个小小的创业思考是这样的：强悍的商业领袖不会预设一个公平社会。

我给你举个例子。最近民意汹涌中，多地当局开始限制课外补习班，其旗号大多义正言辞：内卷、鸡娃、阶级固化。

线上培训机构遭受重创。很多人拍手叫好。

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其实很容易预测：高等教育的稀缺性不会改变，高考制度就业不会改变。培训机构多年的白热化的竞争，只做了一件事——将原本稀缺的补习资源，变成了没有那么稀缺的补习资源。限制补习，只会让「能同时在线培训几百人的老师」转型做了「被不差钱的中上产家长请到家里一对一私教」。然后这些本来已经稀缺的教育资源将在「不差钱的中上产家长群」中，再一次掀起竞价狂潮，直到私教的价格高到大多数家长要自己当家教。供给端的优秀教师因为线上被限制，会继续向一线和新一线城市聚集，二线以下的教育资源会加速枯竭。

这是一场教科书级的人祸——自诩正义的动机，导致灾难级的结果。「为了你好」从来都不等于「你好」。大型商业平台，在互联网时代，能长成一只只独角兽甚至商业巨兽，无一例外，都是因为他们在这一件事上做到了最好：将商品与服务传播的成本降到极限。出行、外卖、零售、教培，无一不是如此。哪个机构稍微走偏一丢丢，立刻就会被竞争者撕咬成碎片，根本轮不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官老爷们「出来管管」。

可为什么人们会觉得这些机构「作恶」呢？因为曾经的一线中上产家庭就是这样请私教的，只是人们「不知道」而已。互联网巨头的出现，只是把「你不知道的触目惊心的差距」变成了「你知道的触目惊心的差距」，并从「缩小这差距」中获得利润，实现全社会共赢。而人们对互联网企业与资本攻击，只不过是「被叫醒的人会把现实的痛苦归咎于叫醒他的人」而已。

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，有两个最愚蠢与最邪恶的属性：

评判一件事不看结果，只看动机。

自己穷无所谓，他人富却万万使不得。

这对商界领袖与创新者来说，绝不是一个公平社会。如果你开始了创业之旅，那残酷的、九死一生的的商战将不是唯一的挑战，随时都会有「拍拍脑袋」的政策，以及……雪崩中那些都自以为纯洁与无辜的每一朵雪花。

而如果你把自己当成一家企业，你同样会在这个并不公平的社会中与这些类似的遭遇狭路相逢。

我想再重复一遍——强悍的商业的领袖不会预设一个公平社会：

还记得我写给你的另一封信中，那句「险胜算惨败」么？就是这个意思。

我见过太多浑浊的双眼，太多的自以为是的小聪明，太多的公地悲剧与囚徒困境。人就是这样，越强大就越会感到通透；越是通透就越会悲悯；越是悲悯就越追求恒强。

多年前，我创立孤阅时，我只有两个目标：1. 商业盈利能力我不输给任何人；2. 打造一个强大而通透的悲悯者的共同体，在这个从未公平的世界中，用最大的善意相待彼此，绝世而独立。

—— 船长